董芹芹：《冬至 （外二首）》

《冬至 （外二首）》

董芹芹（莱西市作协副主席）

 

冬至这天，一切事物都突然停止生长

像时间，在体内打了一个结

雪也终于落了下来

带着旷世的孤独和高傲

并托举着人间疾苦，向同一个方向飞

一部分落在房屋、大地和三角梅上

另一部分落进了心里

带着时间的轻和重

 

其实

冬至就像一幅水墨画

分不清是水在迷茫

还是墨在忧伤

北风一直在吹

吹空了一切

此时

街道安静

大雪封山

所有的字和词仿佛都结了一层冰

拜月

烹茶、焚香、插花、挂画

一一摆上供桌

像古人一样生活

小步慢步，步步生香

向着月光的方向双手合十

从眉心到鼻尖，再到心房

所有的虔诚都匍匐下来

时光静止，流动的只有月光

一茶，一香、一花，一画

像被渡了金光

在月光下释放着光芒

匍匐下来的都是大地的孩子

 

一轮圆月越升越高，越升越圆

它盈盈生辉的样子

是思念，是牵挂

更是圆满

琴声四起

嫦娥一指饶香

踏浪而来，长袖扇舞

舒展着灵魂和翅膀的风

 

那时，一个圆从此更圆了

所有的祈福，吉祥和圆满

不用翻山越岭

便已抵达了所有的岸

雪

一直是暖冬

一场雪迟迟未来

一些白，只在李白的月光里

是意象

 

而下在生命里的雪却越来越厚

在积雪的山脉上

我用脚步丈量山路

在峰顶，雪不止编织着白

也编织了冬的凛冽和浩荡

以及人生的密码

呼啸而下的大鸟像风，翅膀斜插在积雪里

红色的羽毛，如风中烈焰

另一个临近的山峰绿草如荫

并时不时地会送来花儿的清香

在同一个纬度

我从春天走到冬天，从冬天又走到春天

就像接受生命里的喜悦，也接受跋涉

爱上生活抬出的一个又一个山坡

攀爬的姿势，就像扫除生命里的一场雪

 

有时会笑，有时会流泪

像雪遇见了雪

雪脊处像一根无限延伸的线

连着天地和万物

而我

只想手握一卷雪

通过体温把思念寄回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