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表明：用“手势表演”词汇，记忆更长久

现代教育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对教师和学生均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世界各国的中小学普遍运用数字媒体辅助教学，教师利用各种现代教育技术、设备授课，帮助学生在短时间内获取最新的信息。然而，教师逐渐依赖现代教育技术，注重图片和视频的呈现，给学生们带来现代科技体验的同时，难免忽视学生思维逻辑和记忆能力的培养。因此，有研究者呼吁，希望教师将图片和手势表演融入学生的学习，帮助学生集中注意力，提高他们对课堂内容的理解能力和记忆能力。

小学学习外语词汇的“手势表演”效果研究

使用手势表演强化学习比使用图片强化学习更有益吗？已有相关研究证明，将手势表演和图片融入教学，成人第二语言词汇学习的能力得到提高。2015 年的一项以成年人为研究对象的实验研究还发现，手势强化学习帮助学习者获得了更准确的第二语言翻译能力。然而，关于手势和图片对儿童第二语言词汇学习的相关作用还没有明确的结论。

为了解 8 岁小学生在习得第二语言词汇过程中，手势表演和图片展示的教学造成的影响，安德烈领导的德国莱比锡大学运动科学学院研究团队在 2019 年进行了一组实验，对德国儿童进行了连续 5 天的英语词汇训练，考察他们在视觉图片展示和手势表演的条件下，学习具体、抽象词汇的能力。研究发现：手势表演和图片均能提高儿童的第二语言学习能力，且影响作用长期稳定。

以往的相关研究表明，手势运动包括两类：代表性的和节拍的。安德烈研究中用到的是代表性手势（Representational gestures），是指那些帮助在言语中支持或交流信息的手势，根据所表达的信息类型可分为标志性的、隐喻的或指向的。标志性手势（Iconic gestures）是代表具体信息的动作，例如一个人谈论照镜子，双手在脸前代表镜子；隐喻性手势（Metaphoric gestures）描绘抽象的信息，就像谈论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时，在头顶上握住一只手来表示智力水平；指向性手势（Pointing gestures）是指那些将观众注意力引导到一个物体或区域的手势，例如，教师指向黑板上的图表并谈论图表中的信息。

之所以在实验中将代表性手势引入到儿童第二语言的学习中，是因为安德烈认识到手势在第二语言习得中具有两个重要的作用。首先，手势一直被视为语言本身的一部分，能够提高学习者的认识和理解能力；其次，它作为一种习得语言的工具帮助学习者增加认知和实践，这其中包括减少表达障碍、促进跨语言（第一语言/ 第二语言）学习。更具体地说，手势表演作为一种手段，通过深度加工知识、充实记忆从而达到增强记忆的目的。

值得注意的是，有时知识的测试方式决定了手势和图片学习的效果。在安德烈的研究中，手势丰富的教学并没有使 8 岁学生的第二语言词汇学习比图片辅助教学的更丰富。而且，与最初的假设相反，与图片丰富的学习相比，手势表演丰富的学习不利于第一语言到第二语言翻译或第二语言到第一语言的翻译。法国马赛大学的泰尔在一项针对 4 岁和 5 岁儿童的第二语言实验研究中发现，与图片丰富的教学相比，手势丰富的教学提高了孩子的词汇记忆量。在该研究中，孩子们在为期3 周的 3 次训练中，对每个第二语言的单词重复练习 6次。当孩子们分别通过观看图片或手势表演的方式来记忆单词时，表现出了手势表演的优势。但是，当孩子们在测试中听到一个第二语言单词后，要求他们表演相关的手势或识别相关的图片时，手势和图片丰富的教学方式效果相当。这表明，观察到的手势和图片学习的作 用一定程度上可能取决于词汇测试方式。

脑科学家们表示，从根本上说，儿童在学习动机、认知努力、注意力和感悟能力以及大脑图式的差异，都有可能导致在词汇学习上，手势表演比图片丰富的学习更有效果。这些益处不能简单地解释为学习过程中存在视觉输入。因为即便也用到手势表演，但非富集学习（Nonenriched learning），即在学习过程中简单地观看手势表演、不尝试模仿手势的学习方式也不能提高儿童的识记能力，这表明图片或手势丰富的教学之所以起效，不能简单地解释为学习过程中视觉信息在发挥作用。

手势表演增强记忆和学习效果

根据脑科学有关运动过程、运动规律和加工水平的研究，手势似乎可以作为一种精细记忆加工的形式增强记忆，并最终促进语言学习。以这种“强化加教师主导”的方式表达语言（例如视觉材料和手势表演的支持），再加上对学习者模仿这些手势的明确指示，将增加学生深度学习的可能性。

手势表演可以增强学科知识的记忆和迁移，在数学的学习上也有很明显的效果。早在 20 世纪 80 年代初，美国心理学家苏珊便开始了关于手势和语言学习的研究。2001年，她的团队在研究手势表演如何促进学习时，采用解答数学问题并要求记忆英语单词的任务，结果发现：教师在讲解解题策略时辅之以手势时，被试记忆单词的成绩较好。可见在阐述解题策略时使用手势，可以节省认知资源使被试自然地把资源分配给记忆任务。另有学者的研究证明手势本身也会促进长时记忆的编码。由于手势表演丰富的信息包括大量的动作或基于动作的编码，用手势表达信息可能会产生强烈的记忆痕迹，通过这样的方式学习的知识一经掌握就很难忘记。

苏珊团队曾在 2007 年以美国三、四年级的儿童为被试，采用“a ＋ b ＋ c ＝＿＋ c”和“a ＋ b ＋ c ＝ a ＋＿”形式的数学等式作为任务，研究儿童做手势是否影响记忆，结果发现：使用手势比不使用手势的儿童能更好地记住学过的知识。

手势表演对第二语言词汇学习也能产生有益影响。从具身认知理论（Embodiment Theory）的视角来讲，“表演”词汇可以通过在感官体验中新获得的声音信息，增强儿童对第二语言词汇的记忆。从双重编码的角度来看，第一语言和第二语言都是听觉编码的，而观看图片则产生非语言的视觉编码，手势表演产生视觉和触觉编码。这些发现也可以用模拟或图像机制来解释：儿童在测试中听到一个第一语言或第二语言的单词，可能会引起手势或图片材料在头脑中的重建，随后建立更多的意义联系。

尽管与非富集学习相比，手势丰富的学习的效果总体上有了很大的改善，但考虑到第二语言词汇刺激总数少，儿童记住的词汇总量依然很低。这就难怪在实验中，受试儿童在抽象词的翻译和记忆测试中的分数往往特别低。例如，伊拉斯谟大学心理学研究所长期致力于研究动作乃至运动对儿童学习和成长的影响，该所专家马维利迪等人曾在 2015 年实施了体育锻炼对学龄前儿童外语词汇学习影响的研究：在为期两周的 4 次 15 分钟的培训中，教 5 岁儿童 14 个表示动作的意大利单词（这些单词是通过将手势的表演与体育动作相结合来教授的），最后测试记忆单词的效果，发现他们平均仅记住了0.98 个单词。测试分数低可能是由于培训时间和间隔相对较短。为了更清楚地了解考试分数如何随着培训时间和间隔时间的延长而增长，研究人员可能需要采取持续一年或更长时间的干预措施，开展深度调研。

由于手势有能力支持和提供增加理解所需的信息，因此在第二语言教学和学习中使用手势是很重要的。在相关调查中，研究人员发现在交流中对第二语言学习者用到手势可以提高理解性输入（Comprehensibleinput）和支持反馈（Supports feedback），从而减缓遗忘过程。在课堂上，当教师只输出有声语言时，学习者接收的是单一的语言信息；当教师同时输出有声语言和非言语行为时，学生接收到的就既有言语信息又有非言语信息，两者共同作用，从而产生更加显著的效果。而偏好具象思维的低龄外语学习者注意力容易分散，理解外语的能力较差，教师的手势表演行为在针对这一群体的外语教学中，显得尤为重要。

基于手势表演研究的前述功能，研究人员建议教师在外语课堂中适量使用手势表演，以营造活泼轻松的学习气氛，吸引学生的注意力，强化语言引导的指向性。首先，手势表演可以消除学习者的紧张心理，让其在自然、无拘无束的环境中学习；其次，在世界各国从小学开始学习外语的时代背景下，手势表演既能调动儿童的学习积极性，又能满足他们表达自我的欲望，是非常有益的教学策略。建议教师不断改进传统的小学第二语言教学策略，如在做听力练习和测试时，将图片或手势表演加入到词汇学习和考查的任务中，强化学生的思维逻辑和记忆能力。

（本文作者张天然，单位系温州大学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