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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

2019-12-20 10:06 青报教育在线

摘要:忍冬的香气萦绕在我们之间,仿佛带来新生的气息。

阳台的忍冬开了。

奶奶因病住院啦,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满阳台的花花草草,一再嘱咐我照顾好她那盆最爱的马蹄莲,我只记得这娇气的花要多浇水,连叶子也要常保湿,于是便把花盆搬到自己房间精心伺候。

记得以前奶奶住在乡下的时候,我一放假就会飞奔到她身边,那时奶奶的屋前有一小片地,尽是她种的月季、绣球等等,墙边则爬了几株牵牛花和忍冬。每每我有些咳嗽或是贪嘴吃了太多热气的东西上火,奶奶便会去墙边摘几颗忍冬的花加蜂蜜给我泡水喝,那股清清甜甜的味道不知驱散了多少暑日的湿热。

后来因为妈妈工作调动的原因,奶奶被接来照顾我,我记得搬家那天奶奶行李没多少,带得尽是花籽花苗,那盆马蹄莲也是那时来带来的。不知为何,那段日子留给我的只有夏天的记忆,学校的塑胶跑道好像随时会被太阳晒得燃烧起来,操场边上的杂草也在疯长。夏天的课堂时间是那么长,我一边擦汗一边无比盼望着快放学。一冲进家门,就准能看见笑得像个弥勒佛的奶奶,她连忙招招手,示意我赶快洗手,立即给我端上一碗晶莹剔透的凉粉,舀一勺入口,凉意从味蕾爆发,瞬间席卷全身,就如同在炎夏被一股温柔清凉的风包裹,从此与燥热告别。那股清凉爽滑的味道不知驱散了多少暑日的湿热。

奶奶年纪大了之后,味觉渐渐退化了,做什么菜都让我们觉得偏咸了。爸爸也不想让她操劳了,专门请了阿姨来家里做饭,可奶奶偏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天早晨,我被铿铿哐哐的声响吵醒,我沿着声响走到厨房,发现奶奶在做我最喜欢吃的凉粉。

只见她双手端着一盆石花菜,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来。奶奶真的老了,仅仅是弯腰的动作,双手也在微微地发颤。只是她眯着眼睛,仿佛把目光的重量也压在盆上。她半蹲着,在一点一点的摘着清洗着石花菜。然后很费力的在锅里炒着熬着,还不断的按顺时针方向在搅拌着。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一边做一边告诉我,这是做凉粉的秘诀。阳光透过向下流淌的凉粉,和她头上的银丝一样闪闪发光,伴随着熟悉的芬芳,将我带回那段懵懂青葱的岁月。我上高中之后在家吃饭的次数很少,她知道我爱吃凉粉,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好石花菜,胡萝卜,黄瓜、新鲜的虾皮。她那时就有些脚步蹒跚,想必身体已经不大好了。

一天清晨,在给马蹄莲浇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它的茎叶有几枝有些腐烂变黄,还有几只讨厌的小虫粘在上面,我一下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我上网查了许多资料也没找到原因,马蹄莲的叶子还在一片一片枯萎,我不敢想象奶奶回家后看到它们是怎样的失落,我甚至想过偷偷去花市买一盆新的马蹄莲来替换,但相比我把花养坏,我想奶奶应该更不能接受我的欺骗吧。

奶奶出院那天,爸爸载着我去接她,临出门时有一缕清香飘来,寻香而去我才发现阳台的忍冬开了,奶奶曾说过忍冬是最不娇气的花,几乎不用怎么侍弄,它自己便会寻路而生。我折了一只开花较多,金银相间的忍冬带去给奶奶,祝贺她康复,也希望她能原谅我的愚笨。

奶奶一坐上车我才发现她整个人像是瘪了一样,头发也白了许多,好在精神还不错。我向她坦白了马蹄莲的事,说着说着就鼻头泛酸,奶奶却把我抱在怀中,看着那支忍冬安慰我:“人都有生老病死,花也是一样的”。

她话中的释然更令我眼眶酸涩,我还想说更多的话,我想告诉她马蹄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奶奶却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乖娃脸又瘦了这么多,不要减肥了咯,太瘦不好看的呀。”我赶紧揉了揉眼,咳了两声,说:“我没减啦,现在吃很多呢。”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嘴上还碎碎念着什么,但我没听清,直到她用硬硬的手掌握着我,我才安心了许多。虽然觉得奶奶的手掌硬硬的,但却无比的让我安心

忍冬的香气萦绕在我们之间,仿佛带来新生的气息。

青岛二中   张昕恬